对于南阳,应该说我并不陌生,因为早在2000年世纪之交的时候我就去过,那次去是为了一个农民和乡镇企业的课题,逗留几天,除了医圣祠,汉画砖,剩下的就是一些商品化生产的印象断片,和处于“转型期”的艰难杂芜的感觉。如果说这次去南阳还能有所期待,完全是因为企业家孙耀志,当然不在于他有多大财富,而是我对他的“农民背景”感兴趣,因此在路上就想:两次南阳之行,无意当中倒是在沿袭着同一个关于中国农民的主题,这可能也是一种时代性机缘吧。
当然,此行也是由于接受了太多关于孙耀志的资讯,比如他和他带领下的宛西制药,比如他的“仲景牌六味地黄丸”,比如他在中央电视台“药材好、药才好”的动人广告语,又比如2007年7月28日在人民大会堂举办的“张仲景奖学金助学金签约仪式”,出资500万元,奖励国内10所中医药大学1000名学业优秀的博士、硕士研究生;还有作为全国人大代表,他在“两会”上提交的关于振兴中医药的相关提案……可以说,这位孙耀志先生在中医药领域做出了太多惊人之举,其影响已经随着产品遍及国内外。由此,也决定了我此行的观察更应该站在其产品受众的角度。
也就是一个客观的角度。
或许是宛西制药接待客人的惯例,我们的第一站就是被安排去参观张仲景的墓祠--“医圣祠”。坦率说,我对此没有多大热情。一者如开篇所说,我在7年前已经来参观过,那种冷寂的场景与“医圣”的盛名及历史贡献度反差太大,令人感到悲哀;二者是我对当时偏高的门票有反感,怀疑建这个“医圣祠”的目的,是否在用“医圣”做幌子进行牟利行为。
如我所料,内里一如旧貌,除了增添了一二处不痛不痒的小景致,更有一股浑浊的酒糟气息扑面而来,令人反胃。问解说员,原来是墙后边有一座酒厂,大烟囱正在喷云吐雾;问陪同的杨玉奇先生:怎么能这样对待“医圣”?年轻的杨先生只是笑一笑,继而摇头作无奈状。我听说,不久前国家卫生部副部长王国强来考察时曾经说过:应该考虑企业(宛西制药——作为“仲景文化”传承和典型代表者)介入“医圣祠”(事业单位,隶属于南阳市文物局)的保护和开发工作。于是我又问:以宛西制药的实力和影响力,介入“医圣祠”,应该不是一件很难的事。杨先生又说:那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,还涉及到很多方面问题。唉,体制方面的事,说不清楚。
离开“医圣祠”的时候,心情很沉郁,这里面不仅仅是历史,也不仅仅是中医文化,而是其中郁积着太多的民族情愫;曾听说著名伤寒学家、北京中药大学聂惠民教授,虽年过7旬,也会在每年正月十八张仲景的祭日,从北京赶到这里,对着张仲景的遗像祭拜而泪流满面……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呢?
尔后,宛药人并不询问或顾及我们的日程安排,径自拉上我们去参观药材种植基地。奥迪轿车穿过似曾相识的南阳市区,一小时后到达陌生的西峡县城,并不停留,继续向云雾缭绕的伏牛山深处驶进,过双龙镇到二郎坪乡,又拐下一条狭窄崎岖的山路,——这时,我突然产生一种不断向里走、寻根的感觉,那么这个“里”又是什么?我们多年生活向外,并盲目地跟着“外”边的生活潮流跑,是否忘记了自己的根本;我们不明底里,却误以为外边的生活是最好的生活,直到发现在这种“无我化生活”中已经丢失了自己,却无以回归!
那么,这条路程,是否就是宛药人精心安排的寻根之旅呢?